麒麟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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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7/11 2: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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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与玄武:北宫象的文化史考察

熊钿(复旦大学历史系)

01.

制造灵兽:麒麟神化史及北宫象的麒麟时代

虽在战国文献中,玄武已与苍龙、白虎、朱雀并列作为星宫四灵出现,但在早期遗迹中,却发现玄武位置上曾出现过疑似神鹿的形象。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作为方位配属意义的四灵,具有共生关系,若单独出现或与方位无涉,则应作普通灵兽看待。濮阳西水坡遗址45号墓中的龙虎蚌塑图因与“左青龙、右白虎”方位相合,倍受学界瞩目,李学勤将此作为四象起源的证据。在距该墓南20米处另有一组蚌塑图常被忽略,其中便有一鹿。另内蒙古敖汉旗小山遗址出土陶尊的纹饰上有一只奔鹿绘于流云间(图1)。对这些图像意义的解释虽仍有争议,但至少说明将鹿作为一种文化元素可追溯至远古时代。图1小山遗址陶尊纹饰(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内蒙古工作队《内蒙古敖汉旗小山遗址》,《考古》年第6期,第页)明确将鹿形与龙、虎、朱雀并列作为四灵的较早例证见于公元前8世纪前后虢国墓中的一面铜镜上(图2),龙、虎、雀、鹿正好对应东、西、南、北四方。战国早期曾侯乙墓漆箱二十八宿星图的北宫立面亦呈两鹿相对之状(图3)。可见在星宫四灵最终确定前,可能存在以鹿作为北宫之象的时代。但仅有考古材料还不足以推论,如若这一假设成立,文献中应可寻得蛛丝马迹。图2虢国墓铜镜四灵象(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上村岭虢国墓地》,北京,科学出版社年,第27页)图3曾侯乙漆箱北宫立面(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曾侯乙墓》,北京,文物出版社年,第页)检索先秦文献,尚未发现将鹿神化且与其他三灵并列构成星官体系的记载。《仪礼·乡射礼》载“凡侯:天子熊侯,白质;诸侯麋侯,赤质;大夫布侯,画以虎豹;士布侯,画以鹿豕”,以侯正中所绘动物图像为例,射侯的形制自天子至士分别为熊、麋、虎豹和鹿豕。又如《吕氏春秋·士容》“齐有善相狗者,其邻假以买取鼠之狗,期年乃得之,曰:‘是良狗也。’其邻畜之数年,而不取鼠,以告相者。相者曰:‘此良狗也。其志在獐麋豕鹿,不在鼠。欲其取鼠也则桎之。”两则材料均以鹿与豕对举,仅说明鹿在先秦是较为常见的普通动物,并无神化迹象,其被作为“禄”和吉祥长寿的象征应自汉代始,汉画像石中常绘鹿、猴之形,因谐音代指爵禄、封侯之意不证自明。魏晋南北朝至隋唐时期,以“鹿”代“禄”是被广泛认可的常识,大量文献中均有相关书写,在此仅举二例略加说明。《南史》“始士瞻梦得一积鹿皮,从而数之,有十一领。及觉,喜曰:‘鹿者禄也,吾当居十一禄乎?’自其仕进所莅已久,及除二郡,心恶之,遇疾不肯疗”;类似由梦鹿而联想到爵禄的典型叙述还见于《安禄山事迹》注中所记,史思明亦梦逐鹿事,并见鹿死水干之状,左右伶人听说此梦后,相谓曰:“鹿者,禄也;水者,命也。禄与命俱尽矣。”对文献的简单梳理便可发现将鹿作为一种隐喻文化符号应该晚于战国这一事实,且无法将其与星宫、方位等建立联系。反观西水坡及小山遗址中鹿形的性质,或许如先秦文献所证,只是因常见而被抽象为文化元素用以装饰墓葬或器物。故前将虢国铜镜及曾侯乙漆箱上四象图中的北宫之象指认为鹿恐有不确之处,笔者推断应为麒麟,原因有三:一,先秦史料中并无将鹿作为灵兽的惯例,但有神化麒麟的迹象;二,因鹿与“麒麟”外形类似,易形讹;三,麒麟虽不在后世公认星官四灵之列,却有配属中宫之说,与四象关系密切。冯时亦持麒麟之论,但其并未具体解释将麒麟作为灵兽的知识背景,亦未分析随后玄武进入星宫四灵体系、麒麟转配中央的文化史意义。著名“西狩获麟”的典故可作为麒麟神化之佳例,事见鲁哀公十四年: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非中国之兽也。然则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则微者也。曷为以狩大之也?曷为大之?为获麟之也。曷为获麟大之?麟者,仁兽也。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孔子曰:“孰为来哉!孰为来哉!”反袂拭面,涕沾袍。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获麟,孔子曰:“吾道穷矣。”其中谓麒麟为仁兽,圣帝明王时代才会现世,可见其为太平之符,《诗经》中亦有《麟之趾》篇赞颂其君子气度。关于麒麟外形特征,《史记·孝武本纪》载“其明年,郊雍,获一角兽,若麃然。有司曰:‘陛下肃祗郊祀,上帝报享,锡一角兽,盖麟云’”,集解引韦昭注“楚人谓麋为麃”,麋即麋鹿。《说文》:“麒,仁兽也,麋身,牛尾,一角”,“麟,大牝鹿也。”《艺文类聚》引《说苑》:“麒麟,麋身牛尾,圆顶一角。”据此可大致推断麒麟形似鹿,独角。再观虢国铜镜及曾侯乙墓漆箱上的四象图,前者因鹿头部分泐损严重不易辨认,但后者北宫鹿形头上均为独角,当为麒麟无疑。正因其与鹿在外形上相近,不少学者将汉画像石中的麒麟错讹为鹿。现存先秦文献中对麒麟的记载屈指可数,但在后世文献中所记先秦麒麟之事反而较多,这种现象借用顾颉刚之语,或可解释为“层累构建的文化史”。从沈约《宋书·符瑞中》所记麒麟现世之事始于汉武帝,推测麒麟作为灵兽的起始时间不会太早。我们不妨将“西狩获麟”故事作为其神化史的起点,虽有些冒险,却为追寻麒麟文化的推演脉络找到一个入口。麒麟被孔子推举为灵兽,再加之儒学在汉代的正统地位,其作为盛世祥瑞逐步定型,《史记·封禅书》记齐桓公欲封禅,管仲曰:“今凤皇麒麟不来,嘉毂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此段不见于现存先秦文献,不知其史料来源。管仲以麒麟不至规劝齐桓公罢封禅正是因其作为盛世象征,这一细节书写极可能是麒麟神化后附会窜入。东晋王嘉《拾遗记·周灵王》中记载了另一版本“西狩获麟”的故事:夫子未生时,有麟吐玉书于阙里人家,文云:“水精之子,系衰周而素王。”故二龙绕室,五星降庭。征在贤明,知为神异,乃以绣绂系麟角,信宿而麟去。相者云:“夫子系殷汤,水德而素王。”至敬王之末,鲁定公二十四年,鲁人锄商田于大泽,得麟,以示夫子,系角之绂,尚犹在焉。夫子知命之将终,乃抱麟解绂,涕泗滂沱。且麟出之时,乃解绂之岁,垂百年矣。上述传说以《春秋》中孔子泣麟部分为原型,增添不少神怪细节,显然为后世编造,但从孔子生前“麟吐玉书”至命终前“抱麟解绂”,以麒麟贯穿孔子一生,亦能证明孔子与麒麟的紧密联系。据上推测麒麟神化起始时间的下限约在春秋中晚期,稍晚于虢国墓的考古断代的下限(公元前年),前已提及目前所知最早将麒麟与其他三灵并列的情况见于虢国墓出土铜镜,若这种并列关系尚不能完全证明星官四灵体系已经确立的事实,那么曾侯乙漆箱盖上同时绘有四象和二十八宿图,则可以肯定最迟于战国早期,已经存有较为成型的四象星宫体系。该盖面中央是一篆文粗体的“斗”字,周围绕有二十八宿之名,按顺时针方向较容易识别有:角、氐、方、心、尾、箕、斗、牵牛、虚、西萦、东萦、圭、娄女、胃、矛、参、东井、酉、七星、翼等。就二十八宿与星宫四灵生成先后问题学界多有争议,陈遵妫据二十八宿中宿名由来如角、心、尾宿等即指龙角、龙心、龙尾等判断古人应已先设四灵,后才在此基础上细划二十八宿,目前考古材料中四灵出现时间早于二十八宿亦是有利的证据支撑,当然古人对星体观测和认知的历史要远早于此。虢国墓铜镜上四灵并列出现,虽作为装饰用,但因四灵与四方完美对应,至少说明当时将四灵与方位建立联系的做法较为流行,曾侯乙墓中完备的四灵星宫体系实可追溯至此。虽然我们无法获知麒麟开始作为北宫象的确切时间,不过推测这与其被神化为灵兽是分不开的,应该不会晚于春秋时代。也许是历史惯性,抑或是知识传播的时地差使然,即使在玄武正式确立为北宫象后,麒麟作为北宫象仍在某些地区延续了较长时间。冯时曾注意到洛阳西汉中期卜千秋壁画墓中同时绘有双龙、白虎、朱雀和两只麒麟(图4),考古报告中将麒麟定为二枭羊,描述前者似麒麟而无角,后者独角身似羊。恐不确。《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中引赋“射游枭,栎蜚虡”,郭璞注:“枭,枭羊也。似人,长唇,反踵,被发,食人。”显然文图不符。麒麟与苍龙均有两只,应表雌雄之意。同卷《史记》中咏诵至麒麟时,张揖注:“雄曰麒,雌曰麟。”郭璞注:“麒似麟而无角。”可见麒为雄,头生一角,麟为雌而无角,正与发掘简报中描述的情况吻合。将麒麟成对排列的形式也可与曾侯乙漆箱北立面双麒麟之形相印证。再看高台地埂坡M4墓道壁面的一幅祥瑞图(图5),中间是一条后爪曲跪、前爪捧盘献物的龙,两边为带长翼、形似鹿的神兽,现高台博物馆展示有高清图片,不过随附的介绍文字并未说明此二神兽为何。稍微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居右的神兽头上有一肉角,左边神兽则无,通过郭璞注及卜千秋墓中提供的例证,判断此处当为麒麟无误。图4卜千秋墓墓顶壁画线描图(洛阳博物馆《洛阳西汉卜千秋壁画墓发掘简报》,《文物》年第6期,第9页)图5高台地埂坡M4墓葬壁画祥瑞图(笔者摄)新疆民丰县尼雅遗址1号墓地8号墓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自出土以来便受到学界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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