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掌

首页 » 常识 » 问答 » 他把花,画活了
TUhjnbcbe - 2022/6/20 15:36:00
北京湿疹医院网站 http://pf.39.net/bdfyy/bdfzd/210516/8956187.html

我步入丛林,我想知道生活的意义。我从中学习,免得在生命终结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活过一样。——梭罗

云南的雨林里氤氲着湿气,足足一整天了,这个年轻人穿梭在灌木丛里,采集着植物标本。旱蚂蟥藏在树丛间,一找准时机就悄悄钻进衣袖、领口。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血混着汗液从汗衫里洇出来。入夜,他回到驻地,倒头就睡。第二天,才发现结痂的伤口黏连着床单,好家伙,一数足足有四十几个伤口。被蚂蟥叮咬,对于身为植物科学画家的他来说已不足为奇,更准确地说已然是“家常便饭”了。同事们还戏谑地称这些森林“拦路虎”为“马家四兄弟”,蚂蚁、蚂蟥、马蜂、马鹿虱子。出入无人之境,用笔触留下植物的本真样貌,这就是他日常的工作。

你或许,觉得这些邮票非常眼熟

△《中国鸟》作者/曾孝濂

也欣赏过这些画中植物

△《云南花鸟》野百合作者/曾孝濂这些纸张上的极富生命力的花草动物,均出自他之手——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的植物科学画家曾孝濂。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如今,82岁的曾老已退休二十多年,手中的画笔一刻没停过,即便是在北京手术的那段日子。

△作者/曾孝濂

他对自己的工作这样解读,“信手涂鸦一顽童,机缘巧合入画途。既要坐得冷板凳,也要登得大山头。澄怀味象,感悟生命之真谛;以勤补拙,练就不法之法。随遇而安,尽力而为。平平淡淡,自得其乐。”

因肺阻病,曾孝濂做了部分肺叶切除手术。

术后,曾老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依然很稳,丝毫没有影响到握笔。欣喜之余,他决定继续画画,每天大概工作8到12小时,最多时可以画上15个小时。

别人说他“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而他却说自己是“平平淡淡,自得其乐。”

一生只做一件事

当大师还不是大师的时候,那年他20岁。高中毕业后,曾孝濂被分配到昆明植物研究所,负责的工作就是画植物插图。非美术科班出身的曾孝濂,从幼年始就爱画画。能够分到这样的工作,他认为是机缘巧合、命运使然,无比欣喜。年秋,曾孝濂第一次踏进这片园子,一呆就是几十年。还是学徒身份的他,白天在山里观察、采集植物,晚上临摹学习他人工笔之技法。曾孝濂天天跑到图书馆翻阅他人的画作,为了不影响工作,就在晚上继续补习绘画。为此,他恳求图书馆负责开关门的同事,给他留门。在图书馆里,一本羊皮封面的书吸引了年轻的曾孝濂。

他翻开的,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植物分类学和植物科学画领域权威刊物——年开始发行的《柯蒂斯植物学杂志》。至今已发行年有余。

△年开始发行的《柯蒂斯植物学杂志》从16世纪起,英国园艺大为发展。18世纪以来,英国的殖民扩张使大量海外植物流入英国。

受制于活体植物运输死亡率高,域外植物多是以标本和绘图的形式进入英国。为了记录这些植物,药剂师出身的威廉·柯蒂斯(WilliamCurtis)于年创办了《柯蒂斯植物学杂志》。

△△《柯蒂斯植物学杂志》/威廉·柯蒂斯在昆明植物研究所图书馆里,那盏台灯下,这位低着头专心画画的年轻人开启了笔下生花的岁月。那些年,曾孝濂习惯了坐“冷板凳”,但这板凳对他来说有意思极了。灌木丛、小溪边、雨林深处……是他的移动“办公室”。树木间透过的阳光,温和不刺眼,空气里满是植物混合着泥土的味道。他只专注于眼前的这株花,画它如绸缎的花瓣,枝枝叶叶、根根脉脉描绘得细致入微,哪怕是被虫子啃食出的空隙,也如实刻画在纸上。植物科学画家必须要以写实主义的手法,准确描绘物种的分类、形态特征,绘画既要有鉴别这种物种的功能,也要具有审美价值。所谓科学画,其本意是对生物物种本身精确的展现,或描绘其周围的环境关系。对植物科学画来说,画标本是最基本的要求。”一朵花是5个雄蕊,还是6个雄蕊?这个不能画错。没有植物学知识做支撑,容易出错。”如果生物特征、关系特征没画准确,再好的画功和色彩都是在做无用功。所以,植物科学画是一种极为精确且科学的艺术。

海拔米的丽江山上,一个杜鹃花树林和针叶林的混交林,曾孝濂和队友们在其间考察……在野外画画,就要一心一意沉浸在眼前的植物中,根本无暇顾及潜在的危险,这种跋山涉水的日子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

△君子兰之大花君子兰作者/曾孝濂

曾孝濂觉得,表面上的孤独,其实并非真正的孤独。同大自然沟通,使他的内心丰盈无比。

关于独处,他这样理解,“人只有在独处的时候他才是他自己。在“静”中去感悟、去深化、去自省,才能不断认知大自然,认知绘画的对象。”

从曾孝濂拿起画笔成为专职科学画家开始,一晃已走过六十载。眼前的植物还是那些植物,园子外的街道已换了几番景象。

原本山川,极命草木

在《朗读者》上,曾孝濂说:“很多画师为《中国植物志》画了一辈子,今天,我代表的是这个默默无闻的群体。”在昆明植物研究所的这些年,曾孝濂绘画技艺突飞猛进。30岁后,他成为整个植物所最出色的画师,被任命为绘图组组长,此后一直担任这个职务,直至退休。曾孝濂酷爱画植物,而自己却从不养花,因为时间不允许。他只是在自然中寻找、观察和描绘。

森林是动物的“城市”,人类也建造了属于自己的混凝土“森林”。对于人类而言,我们从来不应该是清高的旁观者,我们永远只是自然中的一份子。

△在自然中绘画的曾孝濂

曾孝濂说:“花本意不是为人开,但是人却从中得到了爱和启迪。舒展心灵,感喟生命。”

老一辈人,用画笔、颜料,一笔笔勾勒着眼前的植物,纸上的花朵仿若悄然从泥土里生根,凝结露珠,引飞鸟蝴蝶驻足,也似乎在方寸纸张上展现着四季更替……他们把花画活了。

可是如今,整个中科院昆明植物所,包括国内几乎所有相关科研机构,早就没有了专职的植物绘图师。

梦寐以求的《中国植物志》

《植物志》是记载国家或某些地区植物种类的分类学专著。欧洲一些国家早年就拥有属于自己的植物志,也出现了一批专职植物画师。

△《艾西施泰特植物园》(HortusEystettensis),来自德国纽伦堡的药剂师兼植物学家Besler的传奇之作

△作者/皮埃尔-约瑟夫·雷杜德,画家和植物学家。以玫瑰、百合及石竹类花卉等绘画闻名于世,并被誉为“花之拉斐尔”

△德国动植物插画家玛丽亚?西比拉?梅里安创作

对于上个世纪的中国来说,老一辈植物学家们迫切地希望拥有一本属于我们国家的完备的《中国植物志》。随着近代西方植物分类学传入中国,自上世纪二十年代开始,老一辈的植物工作者一直在努力。

我国是植物资源丰富的大国,建国后,编纂《中国植物志》开始提上日程。

一场浩浩荡荡的集体劳动开始了。

经过总时长超80余年的资料积累、45年的编写绘画,全国位作者和位绘图科学画家,共同完成了这本中国植物学巨著——《中国植物志》。

如今,一半以上的老人已故去,他们把自己珍贵的时间化成了共80卷,册,多万文字,余幅插图;记载了中国科属种植物的名称、特征、分布、物候的第一部中国植物百科全书。这是世界上已出版的植物志中,规模最大、物种数量最丰富的一部。在为包括《中国植物志》在内的50多部志书画图的职业生涯中,曾孝濂一共完成了余幅黑白墨线图。

把生命绝大部分时间用来画图,这是几代中国植物绘图师共同的经历。

一生在自然中学习

《影响世界的中国植物》在北京展出时,八十岁高龄的曾孝濂,赶来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看自己的那幅画。这幅长2.5米、宽1.17米的植物科学画,他画了天。“我的任务就是让大家看到画后能感叹一句,哦,原来这些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植物!”曾孝濂笑着说。曾老一直觉得,对于科学画来说,工具、纸张这些外在的因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科学与艺术的表达。回溯自己的职业历程,这些年来,还没有一张画能达到他心中的80分。正是凭借这种“不满足”的高要求,曾老一直创作到现在。“就算老了也要学习”。跟年轻人一样,他学起了电脑,开始在显示器上取舍、组合、打稿,一刻也不敢停歇。

本月,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在云南昆明召开。曾孝濂与乌合麒麟联合发布的新作《共》,以“万物《共》生,命运《共》途”为主题,表达了地球是人与自然生命生灵共有、命运同途的共同家园。

△《共》曾孝濂与乌合麒麟共同创作图源/新华社

曾孝濂说:“COP15之后,我要到西双版纳,再画一百多幅画”。

他把岁月融进一根根羽毛,一片片花瓣,用手中的画笔与颜料调和,绘制出了中国大地上植物的生命与灵动。他的作品是有生命力的,承载了他的青春、爱好与责任。

像曾老一样,很多人一心一意守着自己的一份志业,从青丝到白发,筑起了一座座科学森林中的瞭望塔,让后人得以窥见更高处的天地。

他们的故事,理应被我们永远记住。

资料来源:[1]中国邮*
1
查看完整版本: 他把花,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