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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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1/5 16:20:00

近日回故乡达拉特旗办事,我不经意间驱车路过达一中校门旧址,遥望教学楼宿舍楼高耸林立,大门紧闭庄严肃穆,早已不是过去的原样。

但我脑海中还是不由得勾画着当年的风景——两扇高大的铁门即是行人出进的所在,又是我们晨跑去体育场锻炼的出口,大门左侧是门卫房,玻璃上常夹些书报和校内一千多学生的往来信件,右侧是一个老婆婆的小卖部门点,她那一毛钱一个的热焙子想起来就是好吃……大门西侧前排第一栋就是“15栋”,我们八班的宿舍就座落在那里,清楚地记得,我在那里整整住了两年……

年的9月1日,我们这批刚刚初中毕业的少男少女们被录取在达旗一中上高中,这一天是一年一度开学报名的日子,按照手中学校安排的报名住宿单,我们男生都挤在了15栋3个宿舍门口,这是一栋砖木结构的起脊房,里生外熟,红瓦白墙。房子的东西两头都用红白漆写得亮眼的大字“15栋”。整栋房共有3个房间,好像是,50号、51号、52号3个寝室。每个房间都是一进门左右两面钉着两排木制床板,床板上铺着苇席子,按常理一面床板住7个人就够拥挤了,偏偏安排了8个人,大家闹哄哄不知该如何落铺,这时一个瓜子脸、尖下巴、小眼睛、满脸青春痘的同学指着门上的名单说话了:“同学们,同学们,这是学校让按号排次序的,咱们就按学号入住吧。”大家也觉得合理,有了规则,少了争执,就按号铺起了被褥,就在这一天我首先认识了这个充满笑脸的同学,他叫王挨畈[fàn],他说话挤眉眨眼,充满幽默感。

因为我的姓氏名字笔画简单,所以“王长青”被学校打字排序为一号,排在了窗台旁第一位,挨着我依次排下了“王珍虎,王志荣,王挨畈,王占义……”。不到两天,大家都成了熟人。也就是在第2天晚上,生活指导姬守亮老师查夜点名,一看我们睡在两面床板上的16个同学都抬起头依次喊到,他也不无惊喜地说:“这样好,这样依号入住好,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15栋”宿舍离打饭的食堂最远,所谓食堂,其实就是紧靠会议室礼堂,在礼堂墙壁上开了两个方洞窗口,分男女两行排队在两个小窗口打饭,每次吃饭,我们班的同学基本排在后面。因为我们八班教室最远,寝室也远(东北角后排)。

我们的伙食很是单一,一般中午是一个玉米面窝窝和一勺子水煮白菜汤,晚饭是一碗糜米饭和一勺白菜汤,一个星期改善一次伙食,吃一次白面馒头,过去看来清汤寡水碗里不见两个油花花,确实清苦,但放到现在能每天吃粗粮咽青菜或许对身体有利。可有时伙房师傅还给我们打得缺斤短两,记得有一次数学老师严文斌看不惯,还亲自拿着弹簧称去伙房给我们伸张正义。那时一个月7元钱的副食费交不起,好在国家还每月给点助学金,用来资助我们这样的贫困生。

记得开学一个星期后,班主任丁良诚老师让我们每个同学实事求是写一份自家生活情况,大家都写好后交上去了,过了几天,丁老师宣布,根据各位同学的家庭简历内容,我们这里有两个人特贫困,冯峰和刘文清,我们发给助学金7元。当时都是初来乍到,我们谁也不了解谁的家庭,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丁老师的办公室看到了同学们写的家庭情况。我专找冯峰的一看,吃了一惊,上面写着“全内蒙最穷的盟是伊盟,全伊盟最穷的旗是达旗,全达旗最穷的公社是中和西公社,全中和西公社最穷的大队是南伙房大队,全南伙房最穷的是冯峰”。我不由得想笑,丁老师肯定被他的充满诙谐的文词和谎言给迷住了,大笔一挥就给了他7元。再看老刘的,写得也够真情“弟兄五人,正值青春,同时上学,老父独撑,念书欠债,借债还银,全靠*府,才进校门,衣食费用,思量打工,生就农民,实是贫困,但愿母校,助学赏金”。看后我觉得,老刘的助学金才应该给7元。

记忆的长河又向前流了一段,高一后半年,因为饥饿,同学王志荣说:“星期天上街,我在校门外城郊看见一块儿芋头地,芋头已长得比拳头大了,咱们晚上下自习去偷芋头去。”听到有芋头吃,大家的饥肠饿肚马上叫开了,都纷纷响应,志荣说:“不能人多,晚上下自习大门都锁了,正好咱们‘15栋’宿舍靠近南院墙,悄悄翻院墙出去,不会惊动人,有四五个人就行了,里迎外合接替,不然会暴露目标的,如果让学校知道了,还不是大会上点名批评?”于是我们组织了四五个人,就出去了,达一中的院墙真高,差不多有一丈高,个子小点的高举双手也摸不住墙顶,好在我们四五个人互相帮衬着都翻过了院墙……半小时后,我们大获全胜,偷回了十几个芋头,而且每一个芋头赛如大碗,满寝室人都不睡了,拿起芋头在床头上打碎就啃起来,啃着啃着不知谁喊了一声:“好臭,有大粪。”大家这才一闻,确实臭气熏天,纷纷把手中的芋头扔了出去,顿时,寝室里响起了乱哄哄的嬉笑声和尖叫声……

那个年代上学没有说不饿的,每天早上去大门口老婆婆小卖部一毛钱买一个热焙子吃那也算奢侈了,记得那个焙子做得就是香,发酵过的白面红糖做的馅,烙得火候又适中,至今难忘。有一天晚自习下课回来,同学郝耀怀说:“唉,下午吃了一碗米饭就跟没吃一样,早就烟消云散了,我现在能吃10个热焙子。”一向好事的高文亮听不惯了:“快不要胡说了,现在我给你买10个焙子,你吃了不?”“吃了,你敢不敢买?”郝耀怀笑着。“好,我给你买,吃不进去双倍给我焙子钱,你敢不敢吃?”“敢了,你买哇。”话音未落,高文亮跑了。不一会儿,高文亮从报纸里包回了10个焙子,满寝室人都炸开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打劝起来:“耀怀,不要吃了,吃得憋坏呀。”“是了,耀怀,把焙子分给大家,给上高文亮一块钱算了。”也许是真饿了,郝耀怀拿起焙子就送到了嘴里……在高文亮的监督下,2个多小时,郝耀怀竟吃完了10个焙子,我早上一觉醒来,看见郝耀怀早不见了,问大家:“这么早就上自习走了?”同学们笑着说:“上厕所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正值改革开放,记得同学李兴旺穿着喇叭裤站在寝室地下一边吹口琴一边背诵《水浒传》一百零八将绰号——“及时雨宋江,玉麒麟卢俊义,智多星吴用……菜园子张青,矮脚虎王英,两头蛇解珍,两尾蝎解宝……”,大家听着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给了一遍又一遍掌声。王挨畈的笑话,冯峰的“听门故事”……使人笑声不断,一天的紧张学习,这一刻也许是最愉快的放松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晃快有40年了,我们现在都已年近花甲,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在一个宿舍共度两年,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尤其现在大家都到了娶儿媳妇嫁闺女的年龄,坐在一起,更是回忆满满,笑声不断。别了,“十五栋”宿舍,别了,我那已逝的青春岁月。

—THEEND—

来源:达拉特大城小事

作者:王长青

责编:白倩、杨阳▏校对:王淑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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